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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三回
屋内众人躲了好一会,许久不闻屋外动静,毛六又迟迟未归,这才瑟缩着走
出屋外。远远瞧见灰烬间横陈数具屍首,另有三人倒卧、一人盘坐。
盘膝调息者,不是恶首、而是仙女!
交锋的最后一式,符繁霜不甚明白。仅觉冥冥中有股牵引、令剑式穿过重重
火墙,最后透过华坤火的胸膛。
「……松云剑门,名不虚传。可惜、可惜……」长剑穿心,漫天朱焰散尽。
华坤火慨然长歎,刀尖止於少女左胸内半寸,就此一瞑不视。
少女并未因获胜而大意,即刻盘坐调息,生怕华坤火刀尖同有喂毒。
内息一转,果真察觉乳前有异物扩散,却不类毒素,而似邪气。符繁霜一愣,
任何劲力气息,理应在武人逝世后旋即散归天地。『莫非恶贼未死?』
心一即此,连忙起身至男子身前,忽闻「轰!」地一响,男子七窍窜出漆黑
如墨的焰苗,转瞬间将华坤火烧成灰烬、屍骨不存!
炎气扩散间,符繁霜不敢贸进。直待火熄,见灰烬中除被烧的赤红地环首大
刀外,还落有一珠,好似沙门所谓「舍利」,却半黑半白,透着股不详。
若书生切实死绝,那末自己左乳中那团气息又是何物?
还不待她细想,众村民已欢天喜地的围上前,交口称誉、感激涕零起来。
符繁霜此时几近袒裼裸裎,衫裙不是已被焚尽、就是埋於瓦砾中,可谓首尾
狼狈。
听得众人左一声「仙子」、右一口「侠女」,又觉以手遮身实非「侠者风范」,
索性负手而立。
况且更令她在意的是……
「敢问诸位为何寸丝不挂……?」激斗中无暇他顾,此时静下心,符繁霜始
见村民个个如初生婴孩、未着一缕,却神色如常,不禁骇怪。
听得此问,一少妇始面露尴尬,道:「此事倒不是想对仙子不敬,实在事出
有因……刚才另一晕厥的女侠,已由村人带至屋内歇息。仙子不妨移步屋中,咱
们边走边说?」
「甚好。」挂心岳映水伤势,符繁霜颔首。那少妇便将箇中内情说与她知。
原来此镇四面环山,俯瞰似葫芦,仅一对外进出之路。村中本以山泉酿制之
醇醪远近驰名,凭买卖营生。
哪知约莫一年前出了帮山贼,佔据交通津要、自立为王,先是肆意屠戮村中
壮丁、淫掳女子,又自酒浆贸易中抽取大笔「买路财」。
众人不满,偏生那三名寨主武功高强,镇中无人能敌,男丁非死即残,只得
听命於贼。
听到这,符繁霜义愤填膺,道:「岂有此理!此地属江南道所辖,圣上和官
府怎能容这等恶寇横行?」
「不是不管,而是咱们的冤屈传不到明府们的耳中啊!」少妇苦笑。
「领首的那大寨主甚是聪明,将贼窟紮在山口、伪作店铺,买卖止於隘口。
外人进不来,自然无法察觉咱们的困境……」
想起昔日满腹冤屈,少妇不禁洒下几点清泪。经符繁霜柔声劝慰,才接着继
续说道:「大路有山贼把守、妄图出入者杀无赦。数名壮汉曾避开常径,冒险翻
越村后峭壁,均是身手不及,个个跌落山崖、粉身碎骨。」
四周山势陡峻,符繁霜是知晓的:适才自己便是仗着轻功了得、踏崖若猿猱
登木,翻越后山而下,常人却无法办到。
「贼众生怕有朝一日真让人逃出生天,於是那会使毒的二寨主,便强逼众人
服下一种怪药。」
「饮入药后,身子接触到布、帛、麻、丝等织品处,立即发痒燥热,久之则
溃烂见骨、生不如死。咱们不得已,只得褪去衣裳,那二寨主笑说:『这下看你
们如何见人?怕还没告官就先被当淫妇捉拿了吧?哈哈哈!』贼寇们搜刮所有衣
物财货后,得意而去。
「此后那帮贼寇彷彿当我们是豢养的鸡豕牛羊,平时叫我们酿酒供他们买卖,
兴致一来便进村中狭玩女子、殴打老幼。许多人挺不住,被生生打死、或不堪受
辱而自缢……」
符繁霜听得是怒不可遏,反手一剑、路面应声而裂,道:「当真是罪该万死!」
「如此数月,也差不多习惯了,袒膊而行不再害臊。若非今日二位女侠挺身
而出,恐怕咱们也会就此认命……」
谈话间,符繁霜等人已近房舍,忽闻屋中传出少女「嗯…啊…啊!」之声!
符繁霜大惊:『莫非恶贼余党趁其无法动弹……又或非恶贼,而是黎民见她姿色!?』
愈想愈慌,直至奔入屋中,才知无贼无民。仅有岳映水卧於蓆上,手脚已能动弹,
然却是左手握乳、右手探穴,正在自淫!
「哈…哼……」少女面色潮红、双目紧闭,似醒非醒,媚息声声,纤腰盈臀
扭动,草蓆上头湿了一大片,不知是汗水或淫液。
「这、这是怎么回事!?」不仅符繁霜吃惊,一旁少妇亦慌,问那方才照料
岳映水之人,她慌忙回道:「我、我只是见女侠衣着破碎髒污,便替她除下、想
用水净身,孰料她…她就成了这模样…叫唤也不应……」
符繁霜拾起岳映水之衣,见上头除了三寨主撕开的裂口,又多上无数小洞、
百孔千疮,好似经乱箭穿射。
「何以如此……?」
大惑不解下,便先遣离众人出屋,以免少女丑态现於人前。然屋舍无户无窗,
退至外头仍可窥伺其中。此刻有数十目光射入,其中有几道是真心担忧少女,有
几道别带色心,无从知晓。
『姑娘先是中了一刀,刀中有毒,以致无法行动……』符繁霜盯着衣裳思忖,
『狂态也不像刀毒所致,然方才与那书生交手,应亦无伤到她……啊!』这才想
起少女曾被华坤火精液喷了满身,『精中有毒!?』
纵然推得原因,符繁霜亦不知从何治起。
『这症想必寻常江湖游医难解……若是大师姐在此,宝囊一出,死人都能唤
回,何况区区之毒?然远水难救进火……』
无奈之下,符繁霜只得盘膝坐地、双掌交错,前后按住岳映水「膻中」、
「灵台」大穴,徐徐运功。发觉少女体内有二道异常火热之气,於经脉中横行直
撞、搅得体内血气翻涌。
符繁霜气息一至,炎气似有意识般分头逃窜:一股自「中脘」上涌,经「膻
中」、「天突」后,岳映水张嘴呕咳,吐出几口瘀血、当中混着阳精,炎气就这
么被逼了出来;另一道恶气却盘据丹田不出,符繁霜生怕贸进会伤及少女武功,
便化气成网、覆於岳映水丹田外、网仅开一面,气网缓缓内收之下,恶气果由缝
隙窜逃,经「石门」、「曲骨」,一道白浊小溪便自少女水濂洞中流出。
「呼……呼……」方才激战后,符繁霜内力已所剩无几,再这么替岳映水一
化毒,再也无力守住自身左乳「乳中」内邪气。彷彿听见「嗖!」地一声,邪气
便迅速隐没於体内,侥倖气融於体后,并无异状。眼见岳映水在邪毒逼出后沉沉
睡去,这才安心盘膝调息。
再度睁眼,骤见男女村民围住俩人,大多满面担忧,少数却是明知不该、视
线却难离妙龄少女的身躯,无遮蔽的阳物蓄势待发。
「仙子,这是咱们村仅存的一套衣裳,若不嫌弃,还请更上……」一老妪手
捧五彩布料上前。上身为浅紫短襦、下身是石榴红裙,肩搭薄丝画帛、绣双鸳鸯,
「这本是咱家小女亲手缝制、预作出嫁用,孰料成亲前夜遭山贼强掳、就此一去
不返……」
符繁霜原甚欣喜,听这话却又不好收下,道:「既是令爱所留,小女子岂能
……」
老妇道:「仙子惩奸除恶,也算是替小女报了仇。想必她九泉之下也盼仙子
能够穿上此衣啊……」说着直把衣服往她怀中递。
盛情难却,符繁霜正想接过换上,又见岳映水同是寸丝不着,不禁肚里踌躇、
天人交战了一番。最后权将石榴红裙交与照料岳映水之人,说道:「除恶之事,
此位姑娘也有出力,还烦请替她换上此裙。」当时长裙裙腰多高束於乳上,故一
裙已能蔽体。
「那仙子你岂不……」
「不碍。」符繁霜套上短襦、将画帛绕腰系紧,倒也堪可遮身。
不过那老妪之女身形较符繁霜矮小,加之此衣本是为青庐欢好时增添情趣用,
特意制得薄透轻短。穿在生而颀长的符繁霜身上,短襦连胸脯都无法完全盖住。
加之此襦领口竟是斗胆异常的「坦领」。恰如后世施希圣诗云:
漆点双眸鬓绕蝉,长留白雪占胸前。
爱将红袖遮娇笑,往往偷开水上莲。
大半乳肉落在外头不说,两点豆粒隔衣凸起、呼之欲出。
更不幸的是,『怎、怎地连小裤也……!?』本想有遮住少女最重要部位的
亵裤,也和岳映水之衣同样溶了十之七八,想来是与书生近身肉搏时,沾上「龙
涎」所致。
『难道早就被看光了……』一股潮红涌上双颊,符繁霜连忙把披帛往腹间缠,
然仅能绕腰三匝,系成之裙亦是长不及膝、透可见肤,那抹乌黑仍是显明非常。
村人袒身已久,村中仅存男子多残老,也看惯裸女、不易动情。可此等「穿
着衣裳的裸女」就少见的多,一帮男儿的「气概」不约而同地昂扬。
符繁霜还未察觉,另一厢妇姑们倒先看见,大惊失色,直呼:「死鬼!
怎地对仙子不敬!?「
登时左一句「老头子,都多大岁数还敢妄想?」右一句「腿都蹶了,那话儿
倒是硬的很哪!何不试试以茎代足、走个几步?」七嘴八舌间,骂了个众男狗血
淋头、俯首赧愧,条条玉茎却纷纷愈扬愈高。
「好了好了,诸位莫怒……」符繁霜怕俗妇口中骂出更加粗鄙之言,连忙出
面缓颊:「这、这个……告子曰:『食色性也。』好色本人之常情……
那、那个,素女亦说:『夫玉茎意欲施与者,仁也。』如此看来诸位亦是仁
人……「苍慌间未打腹稿,前半段无碍,后半却是无意间将私阅之《素女经》引
了出来。
好在无人通晓,只知仙子说情,怒气便消。
「古语云『去草务需除根』,听大娘道那二寨主今日未现身,小女即往贼寨
一探、杜绝后患,或许更能得诸位怪疾之解药。」少女摘下金簪交与少妇:「簪
旋开即成笛,若残贼来犯,使劲吹响即可。」
语毕执剑运起轻功,众人只见她臀瓣一扭,已在丈许之外,转瞬之间已不见
人影,直呼神妙。
符繁霜功力仅恢复小半,却如风驰电逝、速度超乎旧日。
奇的是轻功奔走间,脑中卒然显出众男子望向自己的淫靡神情,浑身一热、
内中空虚,浮想联翩下,条条粗猛玉茎相貌涌现,『怎地能有此荡秽想法……』
符繁霜无法除去,下身溪水已汩汩流淌,打湿披帛不说,更在地面溽出点点水痕。
「呼……呼…………」未经意间,少女撩起衣裙,双颊殷红,姣媚至极。
按常理而言,轻功运行间首重内息,如符繁霜此刻小嘴娇喘、掌揉玉体,然
经脉不乱、动如脱兔者,可谓闻所未闻。
再说另一头,适才残贼侥倖逃回寨中,大呼寨主已死,便欲收拾包袱逃跑。
留守寨中之人不信,还道他们谋反,立时一刀一个斩了,再遣两排人马手持刀鎗
剑戟,立於寨前待之。远远地仅见一乳白人影奔近山口,正是符繁霜。
「咦!她没穿裤!」眼力较好者大呼。
「仔细瞧些。有穿裙的。」
「通透的和没穿一样哪!」
「莫不是小姑娘里边痒,想来央咱们给她搔搔?」
数十贼寇未知大难临头,尚自指点调笑间,少女已逼近寨前。
「哎呀!哥儿们快瞧那姑娘的右手!真个儿是在自……」
话声未落,头已先落,骨碌碌地滚了几圈、口中犹自喃喃不休。
「」什!?「」
恶寇仓皇抽刀,为时已晚,只见女子嘴里哼唧、左指翻搅阴门、溪水潺潺,
右手长剑却是犀利狠准,招招向着要害,一剑快似一剑,左指动作亦快;下边是
少女水沫飞溅,上头却是众贼血流成河。
未及半盏茶时间,场上仅剩符繁霜直立,「哈啊」一声悦呼,玉户溢泄、汗
流湿衣,这才恢复理智。
『怎么回事……』少女方才脑海中浮出种种淫相,只觉有数男子忽现忽灭:
持弄乳房时为三寨主;玉茎探户时为华坤火;到举阴入茎时,却又是村内众男数
龙抢珠,一入玉扉、一却访她后庭!恍惚间符繁霜已跨华坤火股、手抱其颈、炎
龙充实,后有毛六採菊、助其摇举,符繁霜亦不觉得疼,快感至极、汁水纵横。
待得两男八浅二深、顶上数十回,不约而同地虎吼一声,两道热汤注入少女
腔内。「啊!」地大喊,符繁霜睁眼,只见贼子屍横遍野,哪来什么毛六、华昆
火?这才惊觉是春梦一场,不禁隐约怅然。
提心吊胆地再运轻功,这次却又毫无异常。
『怪哉!』尽管百思不解,符繁霜仍将寨内残存盗寇扫荡一空。
巡遍寨中,所见衣物仅有男子式样,想是贼中无女,先前搜刮之女服早已变
卖。符繁霜本可穿上男服蔽体,却不知怎地毫无此想。
又见一屋中堆满黄金铜钱,夹杂数两白银,似是劫胡商官车而得。
不见那二寨主,少女不敢大意,行至大寨主所居之院,步步留心,生怕遭偷
袭。见那华坤火房布置精巧、卷帙浩繁,不说还让人以为是某文人书斋。诧异之
余,符繁霜东摸西看,果真被她看出辟雍砚有些古怪,向左一推,墙上字帖滑开、
现出其中数卷书轴。知其重要,便拣了个空帙装着,待日后细看。
环视周遭再无收穫,心念村民的符繁霜打道回府。
「诸位抱歉,阿奴无能,未寻得解药。然阿奴师姐精通医术,日后寄雁传书,
必有解法……」「不碍不碍,咱们都如此生活许久,不急於一时。」
少妇宽慰道。
「不过适才另一岳女侠清醒后,狂呼『我懂了!明白了!』,旋即飞奔而去,
妾等留之不得……」符繁霜往她所示方向追寻,已然不见人影,只得做罢。
当夜,符繁霜宿於村中看守,掌灯细看华坤火所藏密卷,全是梵夹装钉。
首卷扉页书道:
华某前半生光明磊落,无奈奸人构陷,举家倾覆。余侥倖逃生,靦颜借命。
天道不公,竟与恶人!得此《光明经》中「三界五道」之术,历五寒暑速成,复
仇雪耻,得慰九泉下亲朋。然速成法渐使吾心入魔境。呜呼!当此清明时焚邪卷、
书始末,使后世知非吾秉性不义,实为天命无常所致。三月己丑书於南山。
符繁霜读罢,不胜唏嘘。
再看卷中除此外俱是域外胡语,一字都不识。正愁闷时,毛六捧着米汤入屋,
道:「夜深,敢情仙子奔波整日也饿了,若不嫌弃……」
符繁霜连忙接过,道:「劳你费心了。身子好些么?」
「没事没事,」毛六憨笑着,「只是碰着树晕了去……倒是没帮上仙子,毛
某实感惭愧。」
符繁霜恐他有内伤,左掌抚上他胸前、右掌抵腹,运气绕他周身,通畅无阻,
这才安心。毛六情窦初开,卒不及防被符繁霜柔嫩的小手摸上身,又感有股热流
绕行体内,不禁血气涌起,黝黑脸蛋浮出羞红,下身嫩茎茁壮起来。
符繁霜见毛六腿间黑蟒,勾起先前淫靡幻境,红着脸退了几步。
毛六亦摀着下身低头不语,霎时间满室尴尬。
最后还是符繁霜忍不住先开口:「时候也不早了,你快回去罢,以免家中父
母担心……」
毛六摇摇头,道:「毛六自小没父母。」
见她欲开口,便再说道:「仙子莫误会,不是父母遭贼子所害,而是毛某襁
褓时便被弃置草间,幸得村民好心,共同将毛某扶养长大。」
得知毛六无亲,符繁霜心生怜惜,道:「我自幼入剑门修习,数载之间仅得
返家一次,料想家中胞弟此刻年纪与你彷彿,若不嫌弃,咱们结拜为义姊弟如何?」
本想他应欢欣答应,怎知他却摇摇头,道:「仙子武功高强,生的又美。
鄙人配不上……「吞吐半晌,将他傍午时躲在树后对着仙女自渎一事全盘托
出。少女俏脸一红,目光不自觉地又扫向那不合毛六年龄的巨物。
心神稍定,符繁霜拉着他一同坐下,道:「怎地配不上……你不也是个英雄
侠客吗?」
「英雄?」毛六一愣。
少女点点头。
「我在剑门时,师傅常把一句话挂在嘴边,总是说四书五经可以忘,唯有这
话要牢记在心。」
「什么话可比圣贤经籍重要?」
「一步踏出,便是英雄。」
「一步踏出,便是英雄。」少年咀嚼此语,觉言近旨远。
符繁霜接着道:「方才敌我交战时,凶显万分。你不顾生死,想来助我,就
是那一步。」
「不不不」毛六摇首,「我当时只是不愿仙子受伤,没想那么多……」
「就是如此,这步才能走向英雄。」
见少年茫然,符繁霜续道:「昔者孔丘着春秋、陈涉吴叔抗秦、神尧皇帝统
领中土,都是踏出一步的英雄。试想当时受苦难者凡几?真起身者何人?岳女侠
见你们受辱,挺身而出;我见岳女侠危急、拔剑相助;你见我有难,欲阻贼首。
其间有何不同?」
「毛郎,你也是英雄。」
少年听得满腔热血,恨不得立时起身救世。
孰料符繁霜笑着补上一句:「不过你这位英雄的功夫有待加强。」登时将他
打回现实,颓然而坐。
无意间瞥见符繁霜摊放的书卷,念道:「一切障法复无量,以要言之,俱由
心生……」少女惊喜,道:「你识得胡语!?」
毛六搔头傻笑,道:「幼时曾跟来往胡商学过些……」
「甚好!来看看上头写些什么?」当下由毛六译之,字句间偶有艰深词彙便
略过。符繁霜在旁听着,觉它似佛经、似秘笈、又有几分如文章。
心念一动,向毛六道:「或许此功法与你有缘,何不习之?」
少年摇头,曰:「毛某不屑学贼子武功!」「武功无分善恶,武人才分正邪。
况且那华坤火练的是速成法、易走火入魔,而此卷是正派典籍,修习理应无碍。」
几经劝说,毛六才勉强收下,道:「练成了绝世武功,就换我来保护仙子!」
符繁霜噗喫一笑,轻敲了他的脑袋,道:「我叫符繁霜,别再仙子仙子的喊
啦!」「那我叫你符姐姐!……那、那个…要是有朝一日真能保护符姐……咱、
咱们能不能……」
尽管毛六吞吐含糊,符繁霜看他表情也能猜出十之六七,深觉此人憨厚可爱,
点头道:「若真有那一天,就来松云剑门找我吧!」
少女允诺时,又怎料得眼前黑瘦少年,十年之后竟真成了绝世高手、威震寰
宇。
两人夜中天南地北闲谈,由牲口畜养谈到乡野蔬食,久居派中、不近俗事的
符繁霜听得是津津有味。然毛六身子瘦弱、难敌疲倦,说着说着眼皮渐重,不知
不觉睡了去。再次醒觉,已是隔日辰时,闻村中人道仙子已去,望着身旁卷帙,
怅惋无限。
经旬日,松云剑门中人送来符繁霜口中医仙大师姐所配之药,袒身之毒得解;
「劫村」事揭出,县令快马差人上报京兆尹、京兆尹速报大理寺,由宰相奏明圣
上。圣上闻之震怒,遣刑部、右御史台官吏详查,同大理寺三司会审,以「不道」、
「不敬」、「逃亡」等数十律条治罪。无奈恶首俱死,仅捉得数名潜逃小贼加斩
刑、亲族流放。另以金帛财货无数赐卹村里。
而符繁霜、岳映水有大功,圣上欲亲赏誉之。然而两人一不知所踪、一返家
后闭关不出。剑门与岳家只好另遣人受赐。
再说岳映水覩符、华对招,获益甚多,返家苦修七七四十九日后,岳家上下
竟无人能敌,岳老大喜过望,破格授予家主之位。
光阴似水、春去秋来,转眼已过十数寒暑。破败村屋转为雕梁玉宇,商旅往
来如织、日夜不绝。
一青年立於百丈绝壁、临风远望,江渚上点点星芒与玉轮碎影随雾低迷。
遥想间,那小小的葫芦村,与执剑卓立、神姿高洁之丽影,亦随之明灭。正
是:
斜月沉沉藏海雾,碣石潇湘无限路。
不知乘月几人归,落月摇情满江树。
《大唐剑侠录‧神龙卷‧完》